泰顺这村落从商有“还金驱虎事”,从文有“金木水火土”五兄弟
陈能雄/文
上村村位于浙江省泰顺县雅阳镇北部,以前属秀涧乡,民间习惯称为“秀涧上村”。村落景如其名,四面山峰奇秀,一条秀美的溪涧穿村而过。溪涧两岸翠竹猗猗,旧名“筱涧溪”。村落溪谷幽深,宋末有林氏“三龙”潜隐其中;笔峰挺拔,清中期出了“还金驱虎”的诚信儒商;山水毓秀,清末时孕育出“金木水火土”五个兄弟文人……
筱涧的山水人文之源
即便是从小在山里长大的泰顺人,一到上村的村口,也会被眼前奇山秀水所吸引。最引人注目的是村落西面的狮子岩,它宛若一只巨大的青狮雄踞山岗,仰首向日,山风吹过,松涛阵阵,隐隐中似有狮吼之声。
《周氏宗谱》载有一首《灵狮吼日》诗:
岩如狮子倍精神,蹲踞高冈莫与京。
隐雾不须同豹变,云腾浑欲过龙行。
山形陡峭威堪畏,石气纯青势甚横。
敢不倾心长向日,吼来偏自使人惊。
这头“狮子”不仅会“吼日”,而且很调皮,它似乎特别眷顾上村人。传说,狮子夜间会下山到泗溪南溪吃庄稼,吃饱后跑到秀涧上村田园拉屎尿,因此村里土地肥沃,庄稼茂盛。历史上,南溪的林氏“双龙”也对上村情有独钟,他们就是抗元义士林逢龙、林廷龙,宋末时从南溪故居越过大山,来到狮子岩南麓的赤岩山中。
两人是郡马林左之的孙子,身上流有赵氏皇族的血液。当蒙古铁骑大举南下时,他们先后两次联合太学生上书朝廷,请求惩治奸臣贾似道误国之罪,并任用贤能之臣抗元。林氏兄弟因此遭到贾似道报复,被押送还乡,两人隐居于赤岩石室,练功著书,随同他们归隐的还有进士林一龙。
赤岩怪石嶙峋,陡峭险峻,旧时无路可上,据说林逢龙是爬梯进入石室的。石室上有龙湫,喷雪吐玉,按《分疆录》记载:“赤岩山,在筱涧之源”,赤岩的瀑流沿着山涧缓缓流向秀涧上村。而林氏“三龙”来这里的时间比村中大族周氏还要早,当时此地人烟稀少。他们的到来,点亮莽荒山原的一点人文曙光,赤岩山是村中筱涧溪的源头之一,也可看作是人文之源。
自元兵把林逢龙、林廷龙强行抓走后,赤岩又重归宁静。之后的几百年间,村里人几乎没攀登过赤岩石室,渐渐遗忘了这段历史。
到明朝末年,精通风水堪舆之术的周昌殷(字丕茂)有一日游至秀涧,见山水峻拔朗润,甚是喜爱,遂从罗阳迁居秀涧上村,在来龙岗下卜居。俯观周氏祖居后面的来龙岗,果有一条从远方而来山脉延伸到狮子岩,再俯冲至上村。
周氏经过几代繁衍,人口超过了先来的徐、翁、刘等姓氏,一跃成为村中大族。泰顺名士周恩锜曾言“迄今突烟满山,皆公子姓也”,村中炊烟升起之处,多是周昌殷的后裔。
随着村落人文蔚起,前来寻幽探胜的文人墨客越来越多。道光壬午年()年,泰顺学者林鹗扪着石壁爬上赤岩石室,之后他和同学们筹资修建赤岩第一条“蹬道”,并与二十多位好友在赤岩石室举行第一次文人聚会。
可是,当时林鹗等人并不知道这里是林逢龙的隐居遗迹。又过了二十年,道光辛丑年(),林鹗在一次寻根问祖之旅中,蓦然发现林逢龙归隐的宝岩山就是秀涧赤岩山。他感慨万千,去探访位于南溪梅岩下的林逢龙故居,循着他们当年走过的足迹重游赤岩朝圣。
赤岩石室神秘面纱被揭开,崖上的飞瀑之声愈加清亮,秀涧的文风亦愈加兴盛。清朝中后期,上村人才辈出,如与林鹗同游赤岩的就有当时泰顺士林之望的周师尚、周师鬻。
石船夜泛和古道商路
赤岩飞瀑下的溪水流至上村时,与筱涧溪汇合,下游不远处有马仙宫和新建的廊桥镇守水尾。
沿溪而下,可见一座石平桥架于溪上。桥建于光绪三年,桥面石板由两组条石支撑着,每组各三根,呈等腰三角形。
溪水中横卧着一块形如小船的巨石,从桥畔的《石船桥碑》可知,最迟到清光绪年间,此处就有“石船”的叫法,为秀涧八景之一。
《周氏宗谱》载有一首《石船夜泛》诗:
寒潭石色玉玲珑,谁掉船头系此中。
不是花间休泛棹,岂因雪夜便推蓬。
寻芳何处招舟子,投饵偏宜立钓翁。
恍是灵槎浮月下,愿偕仙客渡遥空。
传说,这是一块有灵气的石头,夜间会幻化成船,泛棹至福鼎桐山偷运货物。桐山商铺里的鱼虾、稻米常会离奇失踪,店里的伙计循着地上掉落的谷壳一直走,找到这个停船处,用錾子去凿石船。从此石船缺了一个边角,桐山店铺的货品也没有再丢失过。
当然,石船不会像传说中那样会漂游,小小的溪涧也载不动船只。但任何传说都有他的想象之源,《分疆录》记载:“筱涧溪发源九峰山,后出天门下,合彭阬(坑)水,至马尾溪,出福鼎县前入海。”筱涧溪出村后,与其他溪流交汇,流向福鼎。而上村离罗阳县城较远,村民与大多雅阳人一样都喜欢到邻近的福鼎桐山赶集。
村民还经常到平阳、苍南挑运货物。旧时,秀涧上村没有公路,主要有三条古道:从上村往西南方向行至下村秀水桥,前方有分岔路,一条通向雅阳,一条通往罗阳;另一条从村中水尾马仙宫边上出发,经蛟池,通往苍南莒溪、桥墩及平阳水头等地。
以前,有些村民一大早赶路,到天黑时分到罗阳,再到寿宁砍伐树木,然后抬着木头沿原路返回村里,从另一条古道前往桥墩镇矴步头,用肩上的木头换回几担海鲜。
也有村民挑着箬叶等物品,到苍南桥墩矴步头、平阳水头赶集,箬叶可以用于编斗笠、包粽子。上村人用自己的双脚走出一条条道路来,而今村里公路四通八达,人们难以想象前人是如何用双脚丈量漫漫古道的。
苦槠树前,峰灵韵照
走至村中,可见路旁有一棵苍翠如盖的苦槠,树龄多年。每到冬日之时,树上的坚果会掉在草坪上,村民会捡拾起来食用,这棵古树承载了一代代上村人的童年回忆。
站在苦槠树前,见四周山峦起伏,云蒸霞蔚。东边蛟池尖挺秀如笔,与西面的狮子岩遥遥相对;东北面为大轿岩,形如官轿,暗藏贵气。
在上村南望双凤寨(上仁垟寨),其山形轮廓状若人脸,眼鼻嘴清晰可见,它就像一座巨大的卧佛。
在狮子岩和双凤寨之间有一座纱帽山,据村民说,山顶上有一处“字纸坟”,留有石碑陶缸,碑上写着“孔夫子王子王孙圣……”等字样,陶缸是旧时村民用来埋葬字纸的。古人珍惜字纸,在泰顺很多村落都建有惜字塔、惜字亭,而秀涧的这个字纸坟则较为罕见。可见,以前村民对字纸敬若圣贤,这是积聚文化的善缘。
苦槠树后面为周氏宗祠,始建于乾隆戊申年。外筑石牌楼,前方树着贡生周启运、周之炯等人的功名旗杆石,其中周启运是祠堂倡建人周兆熊的弟弟。
穿过牌楼,拾级而上,祠堂分内外两堂,四周墙垣依山而建,从上往下看,地势犹如仰盂,藏风聚气。传说,祠堂后面有两座山像钥匙一样在某个时刻会自动开合,后来风水被江西阴阳先生所破。
以前,苦槠树附近原有一座马仙宫,树前是“宫下洋”,是村民春耕秋收的地方。田洋上有形态各异的“七星墩”,呈“七星落洋”之态。诚如村口悬崖上的石刻文字“承天秘境,峰灵韵照”,村落沐浴在山辉川媚之中,自然风生水起。
兴文运从勤劳致富开始
从周氏宗祠下来左行一二百米,走入古村老聚落群。迎面是一座木门楼,里面的屋舍庭院宽敞明亮,背依来龙岗,为周氏先祖所建,称为“上厝”。
在上厝附近徘徊,会发现荒草枯藤之间有一道道石墙,这是清代仓楼、仓库的遗址。需要这么宽阔的仓房存放谷物,可见主人的经济实力不一般。没错,这里俗称“九千九百担旧居”,是周廷焕七兄弟的房屋遗址。
周廷焕(—)在兄弟七人中居长,自小才识过人。在他十八岁的时候,父亲就委以家政。他的致富之道不是投机取巧,而是勤劳耕种。他崇尚“本富为上”,也就是通过农业生产致富,这份钱赚得最干净。他带领弟弟们开荒种田,克勤克俭,很快就积聚起丰厚的家产。田产遍布秀涧上村、彭溪、九峰等地,据说,七兄弟每年收获的田租总计有近万担。玉岩岁贡生包光玑说周廷焕“性厚重,务勤俭,刻苦起家,遂富甲一都。”
衣食足而知礼节,周廷焕家境富裕后,就吩咐儿子周兆熊倡建祠堂,尊宗敬祖。接着,他与弟弟们设立家塾,延请老师教学。他们还在祖屋下方建了一座更加华美的房屋,当地人称为“旗杆底”。从房屋之名就可看出周家有考取功名的人物,周廷焕长子周启基、次子周启丰是国学生,三子周兆熊是武秀才,四子周启运是例贡生。
旗杆底精雕细绘,华美至极,可惜上世纪九十年代毁于一场大火,只留下屋基遗址。据村民讲,旗杆底的厅堂整体格局非常高大,这便于武秀才周兆熊舞刀弄枪。另外檐廊的条石有近四米长,原是按祠堂用石的规格打制的,由此可以想象其屋的堂皇之象。
周家由务农逐步转向从文,廪生周金镳评价周廷焕道:“克自振奋,困而后亨,郁而后宣,田园图史以诒子孙。”周廷焕为子孙留下的不仅是丰厚的田产,还有诗书礼乐。在他六十大寿时,浙江学政王杰题赠匾额:“义顺堪型”。
与周廷焕致力于“本富”不同的是,他的长子周启基选择了“末富”,把眼光展望到山外的世界。周启基(—),号乾峰,年轻时仰慕汉代富豪曹邴氏的经商之术,外出经营三十余年,是清代“泰商”的代表人物之一。他精通诗文,在经商路上吟咏不辍,是泰商中“儒商”。
尽管与父亲的致富理念“本末有别”,但他性格同样正直刚毅,在商海中打拼数十年,没有沾染上机巧逢迎的习气。他常说:“大丈夫处世,财帛分明”,与人合伙做生意时,不会苟得钱财。泰顺知县涂大谟称他“与人数十年共事,厘然明白,未尝一毫有私焉”,他人品坦荡磊落,账务也清晰明了,四方之人对他敬仰有加。
有一次,周启基向某人借了一大笔钱出外营谋,几年后他登门送还金子。那人已经忘记此事,推辞不受,他就耐心地说明当初借钱的来由,直到他收钱为止。
玄孙周恩煦有两句诗赞颂周启基“清节传还金,轶事说驱虎”,上半句讲的就是他诚信还金的故事。诚信之人隐隐中有一股凛然不可冒犯的正气,传言,有一只老虎咆哮着闯入村中,周启基正言呵斥,老虎似乎领会其意,缓缓离去。瑞安大儒孙锵鸣在《泰顺周氏先德赞》中记述了周启基的“驱虎”轶事:“觥觥上舍,肇基令誉。学主不欺,执信为符。有虓者虎,来闯其闾。喻之以言,帖耳徐徐。”
周启基诚信立身,还金驱虎,或许能给当代经商之人一些启示。他晚年时常把子孙聚集在一起,畅谈诗书,以礼教来勉励他们。其派下代有人出,青出于蓝,如他的次子周庠、四子周召是监生,三子周鲁数十年清介有守,咸丰皇帝下旨建坊旌表,据说圣旨牌坊建在旗杆底左面樟树下,由此得名“牌坊基”;在孙子辈中,周师尚是岁贡生,候选儒学训导,赠奉政大夫,周师鬻是邑增生,例赠直隶州州判。
周师尚与周师鬻的才华为一时瑜亮,又是教学名师。周师尚没有让儿子周之濬、周之瀛外出从师,由他亲自教导。兄弟俩在父亲膝下学习十几年,后来,周之濬成为例贡生,周之瀛因子而贵,死后貤赠奉直大夫,他生前曾独立捐出数万钱倡立济婴会。周师鬻则在乡里开馆授徒,培养人才,其子周之炯为拔贡生,授直隶州州判,署衢州开化县训导,著有《北游诗草》。
“金木水火土”五兄弟
旗杆底左边有个广场,是村民休闲活动的中心,在清末民初则是村里文化中心。此处原有一座造型古雅的民居,至今后面还留有石墙,旧名“下厝”,这是周恩煦、周恩棨、周恩埏、周恩湛、周恩锜兄弟五人学习生活过的地方。
仔细看他们的名字偏旁,会发现有个特点是:依次为火、木、土、水、金(“煦”字从火,篆书写法有火字旁),正好是一个“五行组合”。更奇的是五兄弟各有所长,周恩棨是国学生,周恩埏为从九品。
若论才华和成就,又以周恩煦、周恩湛、周恩锜较为突出,三人的学业都受到孙衣言、孙锵鸣、黄体芳等名儒的熏陶。其实,从他们父亲周之瀛开始就与“两代五进士”的瑞安黄家有交往,咸丰辛亥年,周之瀛与黄体芳的兄长黄体立偕同参加乡试,他寄居温州之时,黄体立经常登门拜访。
有了父执辈的关系,周恩煦与官至内阁学士的黄体芳的师生情谊更进了一层。周恩煦师从黄体芳三年,得他言传身教,并代写过一些公文,如《复王芍塘观察书》。
周恩煦、周恩锜年轻时到孙衣言、孙锵鸣创办的瑞安诒善祠塾求学,这个祠塾造就近代温州第一个知识群体。当孙锵鸣主讲南京钟山书院时,周恩煦仍旧追随他游学。他在温州学界的名声渐响,光绪十年(),受邀主讲南雁荡山会文书院三年,后来还到名臣周馥创办的天津集贤书院讲过学。
光绪丁亥年(年),孙锵鸣第二次主讲钟山书院,周恩湛负笈从学,与孙锵鸣的女婿宋恕结为挚友。经孙氏兄弟的推荐介绍,周恩湛结识了李鸿章的外甥张士珩,得其赏识,张士珩也是大哥恩煦生命中的贵人。
周恩煦(—),字晓芙,光绪乙酉年()拔贡生,授直隶州州判,加候补江苏知县同知衔。当张士珩总办天津北洋军械局之时,他被礼聘为幕僚,一展才学。
周恩煦与当时许多政界、学界精英都有交往,如曾任京畿道掌印御史的徐定超、台州黄岩著名教育家王棻、天津等七地知府李映庚、曾任江南制造局主事的刘原道……他在江苏之时,曾上书江宁布政使松寿陈述备荒之法,还为整顿长江防务建言献策。他著有《晚华居遗集》,有诗作收入到民国总统徐世昌编撰《晚晴簃诗汇》中。
周恩湛,字舒荄,书法精湛,按《周氏宗谱》记载,在慈禧听政之时,常宣召他为京城四门题写匾额对联。因平朝阳叙功,升候选知县。他曾任山东学务处实业课副课长,与“东瓯三先生”之一的宋恕联系频繁,常把游玩山东名胜的诗词寄给他评点斧正。
据说,周恩湛还担任过中国印钞主任。而张士珩在年主持山东学务处,年被袁世凯任命为造币总厂监督,从周恩湛与张士珩的关系来看,他是极有可能受聘担任过这两个职务的。
从下厝旧址往北行,爬上一个小坡,可看到上厝的左边有两幢楼房呈直角连接在一起。其实,这座房屋构造原是“凹”字形,正堂左侧的厢房已然焚毁。
庭院正中有一条甬道直通厅堂,上面用小鹅卵石拼成若干个铜钱形状,“铜钱”边缘围以稻穗图案,取“五谷丰登”之意。厅堂太师壁上依稀可见科举考试的捷报,见证着老屋当年的荣光。
周恩锜等人由下厝搬到此屋居住,周恩锜(—),字季兰,副贡生,曾受聘任浙江省考官职。他的成就略逊于周恩煦,但在泰顺民间还是“季兰公”的名声要响亮些。周恩锜工书善文,留下很多珍贵墨宝,如泗溪玉岩包氏宗祠的“不践清土”匾额就是出自他的手笔。
素有才名的周恩锜,在民间流传着不少故事。传说,清末时期有一股山贼在上村周边乡村打家劫舍,周恩锜把一双官靴放在村口,山贼见之,震慑于威严,愣是不敢进村。又说,平阳水头镇有一个杨府爷宫被雷电击毁,村民对是否重建犹豫不决。周恩锜过去写了一份文书,大意是“杨府殿下出妖精,招来雷公劈妖精”,把雷劈神明的事巧妙地圆过去,这座庙宇才得以修建。
有关于“金木水火土”五兄弟的才华,用仕阳乡贤林念何题赠给周恩锜的诗来描述就是:“先生兄弟皆文豪,维持风雅兴有力。早年橐笔从名公,课士衡文冀北空。家学渊源深以久,文章直追曾南风。”诗中描述周恩锜五个兄弟都是文章高手,虽说周恩锜文采直追曾南丰(曾巩)有些夸张了,但也说明他在当时泰顺文人圈中的威望。
狮子岩上的沧海桑田
在村中漫步,一抬头就能看到壮观的狮子岩,这让人想一探其境。驱车往北行,绕过一个弯到达坑底,道路左边只有一座古民居,是周氏宗祠倡建人周兆熊的故居。屋前有清溪潺潺,旁有悬崖飞瀑,周兆熊在此结庐,读书听泉,怡然自得。
车子行至一座大山,螺旋而上。到达狮子岩时,才真正领会到苏轼“横看成岭侧成峰,远近高低各不同”的诗意,从远处看这座山岩貌若雄狮,置身其中,看到只是怪石峭壁。朝上仰望,有一岩飞立顶端,似苍鹰回眸。山崖下的石洞有一座青云寺,香烟袅袅,梵音阵阵。
在崖石下端有一层密密麻麻的鹅卵石,当地人猜测这里以前是大海,由于地壳运动,山体上升,形成了类似于雁荡山地貌的奇特景观。
攀扶着树枝,缓缓爬上山顶,有一块匍匐的石头酷似穿山甲,以石敲击,声若钟鸣。前方有一巨大的石柱插天而立,顶端有一块岩石像被削去半边的仙桃。
石柱边上有一石状若龟甲,呈神龟望海之态。暗自想象,那峰峦上的仙桃、神龟,也许是很久以前,八仙在此喝酒吃桃,有海龟爬上山石,看他们宴饮。后来,曲终宴散,八仙一起过海,留下半片未吃完的仙桃。海水渐渐退去,神龟未能及时回归大海,与仙桃一起化为山石。
站在峰顶眺望,秀涧上村的风光尽收眼底。山的边上有一座将军岩,就像是头戴兜鍪的将军,像这样千奇百态的山岩还有不少,每一个地貌都历经千万年的演变。
上村的历史虽然悠久,但与沧海桑田的狮子岩相比,只是须臾一瞬。诗曰:
远观天将戴兜鍪,睥睨千山孰与俦?
峭岫踞蟠狮吼日,苍岩飞立鸷回眸。
宴归仙果空遗梦,潮去神龟自抱愁。
亘古谁经沧海变,且朝松壑一清讴。